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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论文边地民谣的咏唱者林建勋诗歌论

来源:职称论文发表咨询网作者:admin0时间:2016-02-29 11:35

  这是发表在《星星诗刊》上的关于林建勋诗歌论的艺术论文。《星星诗刊》于1957年1月1日创刊,是新中国诗歌史上创刊最早的诗歌刊物。自创刊以来,《星星诗刊》坚持以全面推进中国新诗的繁荣作为办刊宗旨,发表了一批又一批的不同艺术风格的优秀诗作,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不同创作流派的优秀诗人,形成了鲜明的诗歌品质和诗歌特色。尤其是进入新时期以来,《星星》坚持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向,坚持“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弘扬主旋律,倡导多样性,不断改革创新,为汉语新诗的发展和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尤其是诗歌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是广大诗歌爱好者的心灵家园和精神食粮。

星星诗刊

  林建勋与诗歌结缘十年有余,发表了很多坚实硬朗但灵气弥漫的作品,虽无大红大紫,但仔细系统翻阅过他的作品的人肯定会击节叫好。也许,声名对于一个醉心准备诗歌的人来说无异于负累,尽管声名一般冒着热腾腾的臭气,追逐它的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不在少数。林建勋在热闹之外孤身徘徊,视遥远苍凉的呼玛县为第二故乡,在边地小镇的山水间找寻生命的意义,他倾情咏唱的诗篇真挚感人,那些都是一个“在所有的听众后面”真心寻找“唯一的听众”的作品。林建勋在最北疆营造了一种绚丽的苍凉、一种享乐的忧伤,坚定守持着诗歌的抒情本质。林建勋直言:“我们不死于飞翔/就死于锈。”展开他的诗卷,交睫而来的是一份赤诚。他对世界和诗歌的守持十年如一日,值得我们为之俯身倾听。

  一、边塞与山水

  呼玛县地处边陲,山川壮丽、景色秀美,清澈见底的黑龙江两岸风光旖施,绿水青山美不胜收,在黑龙江游弋,可饱览异国风情。林建勋诗篇中较多的是构建了一个浩大、浑厚和充满了神性魅力的“白银纳”世界。林建勋笔下的“白银纳”不同于迟子建刻画的那个梦一样神秘的“白银纳”。那里的山川、树木、鸟群、雪原等等,在林建勋看来,都是鲜活灵动的生命,值得珍视并收藏于心。吟咏白银纳的那些诗作,是以林建勋生命的对象化存在的。山川是诗人心灵的物化存在。林建勋写景不是以游客心态随意撷取一些为我所用的景致,而是将生命体验和边塞独特的自然景物融为一体。诗歌《带着身体旅行》可见林建勋的心绪:

  我要带着身体旅行

  除了身体,我什么也不带

  直到把所有的气力

  毫无保留地还给

  生养万物的大地

  胡天胡地多风骚,林建勋倾注于边地万物,感情丰沛,体察敏锐,组诗《呼玛河谣》洋洋洒洒,作为系列展示的组诗语言质地坚实、粗粝,在辽阔的景色扫描的同时,壮美与秀美并存。组诗中有数见不鲜的硬质、阳性的意象,它们与表现的北方景物对象相暗合,是情感与形式的统一。

  林建勋的诗歌鲜活粗粝,境界开阔宏大,极显壮丽之美。诗歌《大雾的森林》描写了边地人的生活,“一个骑马的鄂伦春人/电一样穿过,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融为远山的一部分”,原始风景背景下的“鄂伦春人”带有速度与激情,“电一样穿过”的是不染尘的自然风景。诗人沈苇说:“我想写出这样的诗:它应该包含了宇宙之密与尘世之火、天空的上升与大地的沉沦、个体的感动与普遍的颤栗、灵的高翔与肉的低吟……它有一个梦想:包括全部的地狱和天堂!” 林建勋的诗歌就有这样的迹象,诗意流动在流水、大山、雪野、羊群间,深厚的感情融于凝重、壮美的意象当中,在开阔辽远的北国背景下,博大的生命意识自此展开。

  林建勋的诗歌是对生命活力的赞颂和美的景仰。林建勋的此类诗歌直面自然,注重表现自然意象的自然属性,以视听的鲜活真切感受人诗,开掘自然的感发力量。“群山空阔/群山在我的四周流动/群山是我掌中挥不去的惊涛”(《石头》),诗歌中的群山与石头多豪迈旷达之气,“白银纳是一块最多情的石头/融人你骨骼的深处”,诗歌结局犹如爆竹,释放了最高的能量。也许,白银纳的山山水水早已微缩进入诗人的胸怀,“那彻骨的风声/当我纵横,远山的苍茫/就会图腾如马/斜入我的胯际”(《梦之外》)。

  壮美之歌多忧郁苍凉,如“只有风的刀刃/在两岸的树丛频繁地/制造枯荣”,北国之风可谓扑面寒彻而来,足见林建勋的功力。这些诗篇偏重于主观感受的情绪表现。林建勋驱情取景,择选阳刚意象来构筑宏阔诗境,重在突出主体精神,而淡化客观写实。《秋千》一诗可为例证:

  冰雪燃尽的天空多么辽阔

  容得下日月星辰的飞翔

  草色荣枯的大地多么安静

  容得下旱涝、焦虑、悲悯

  和博大的爱心

  林建勋的诗歌还突出强化了自然意象的粗粝、险峻、奇崛,甚至是狰狞可畏的壮美特征,所以林建勋不太重视甚至忽略那些清丽秀美的自然意象的选用,着力选取充满力量,具有力美的自然意象。一截树墩、半张车票、无柄之斧,都是他在充满迷梦的现代荒原找寻的,是一种原初的、沉静的、质朴的生命状态。

  林建勋的北方意象表达不全然是宏大的,时常在低矮处,在细小的事物中发现诗意,有柔情的表达,再现了趣美。林建勋常精雕细描,再现边地自然风貌、植被物产及人文景观,故意疏离现代流俗,复兴自然本原,目的是让诗歌回到心灵的传统上来。如组诗《呼玛河谣》中的一节:

  我是一个牧羊的孩子

  吹响缓笛

  一路赶着流水

  从上游向下游

  把起伏的山峦推向无边

  林建勋的边地诗歌壮语有韵,秀语有骨,进入了表现与再现、壮美与趣美相对应的二重美学境界,承继了北大荒诗歌中的粗犷气质和浪漫气息,更以现代主义关于存在、家园、终极、永恒等思想哲学资源为观照,探视眼前的自然、社会。如《斧子的光芒》就是从此在出发,“最后,我被允许回头/看远去的背影/或许只有我知道斧柄曾是我的一根肋骨”,诗歌充盈着思考的张力,而这绝对是诗人可贵思辨能力的外化。《一群牛穿过田野》一诗读来颇为精到,诗的主体形象实现了根本性的置换,“我羡慕它们吃饱后脯下高大的身体/细细地把五味咀嚼”,由自然界的注视进一步探照生命的状态。

  林建勋一再吟唱的呼玛县,兼有前现代性质的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的残余,诗人林建勋对此有所留恋或认同。林建勋诗歌追求的精神家园,颇似建立在“过去时”的基础之上,有与现代文明相对抗的情绪表现。不过,支撑诗歌的理论有所谓进步与否,倒无所谓诗歌艺术的高下之分。毕竟,诗人靠灵感和艺术说话。林建勋的视点是向后转的,这样的“回望”亦能发现被遮蔽的诗意,他居留在“瞬间”之美。“倾向致力于把语言变为一种像云朵一样,或者说得更好一点,像纤细的尘埃一样,或者说得再好一点,像磁场中磁力线一样盘旋于物外的某种毫无重量的因素”。

  二、家园与故乡

  我惊叹一棵草,根须

  牢牢抓住土壤

  适时地举起纤弱的手臂

  如一缕闪光的剑芒

  薄霜时,重新返回子宫

  衰败而不死

  我惊叹这么多

  身份卑微的草,这么多

  处在尘世最底层的草

  这么多无坚不催的草

  只需要一夜的风

  就能让奄奄一息的乡村

  再一次活过来

  我惊叹一棵草的执著

  我一生都在练习,高举双手

  深深地合什,或者用力

  拍出声音。练习怎样平静地

  面对荣枯,以便像草一样

  在轻轻的生死之间

  获得简单的幸福

  ——《草的一生》

  草是最贱的存在,诗人却从中发现了久违的诗意,字里行间充盈着一种可以触摸到的疼痛感。再粗心的读者也会发现,林建勋的笔下有三个乡土世界:一个是望奎县张家沟村,一个是第二故乡白银纳,还有一个是精神乡土。出生地是林建勋精神的源头,梦一样的出生地,像电光石火的刹那光华一样,闪烁着文学的灿烂之光。 “枯瘦的躯干慢慢弯下/倾听远方的草色,齐刷刷/喊出思乡的路”(《一棵树在红尘中洗净自己》)。思忖林建勋那些歌唱故乡的诗歌,吟唱的喉咙是出生地的赐予,赞美的语词带有故乡的胎记。“让我倾刻间退回到乡村的稻田/牛车,亲人们默默生锈的脸/退回到母亲的子宫:我最初的房屋/一个缓慢的梦境” (《我看见了光》)。故乡不仅仅是安放身体、抚慰情感的所在,更是精神回归的领地。是诗的灵魂,是灵魂永远的皈依。“故乡意识”是一种永恒的、具有普世价值的情愫,诗人一再唤醒出生地,就是召唤一种精神力量,如同黄礼孩所言的“生命中充满了幼兽的旷野和不羁的激情”。“遗失了多少章节/扑面的温暖在诗意里拔节”,在林建勋诗歌中温暖的是乡土时间,是对故土的回望。

  他对出生地的歌唱,是将少时所获得的瞬间的感悟和后天的幻象、超越现实理念结合在一起。诗人将青春与生命浸润于乡愁之中,拥有强烈的故乡意识。 “还有那只老黄狗/从村口射出来/亲切地舔,我心的冷(《张家沟村》)”。诗人所描述的未必完全切合现实,这虚设的情境出自对现实的反拨。诗人并不比常人聪明,只是能从青萍之末发出精细的感触。时间、场景都是散点式的,他以诗歌的方式虚拟精神还乡,即便林建勋真的回到故乡,他平添的是迷茫而已。他已经无处还乡,现实已经挤压他成为精神的游子。林建勋疏远当下,亲近过去。当下作为此在存在是令人生厌的,彼在存在的故乡有疗救功效。当一种乡土诗情、文化溃散之后,真正的家乡就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了。“惟有这样的人方可还乡,他早已而且许久以来一直在他乡流浪,备尝漫游的艰辛,现在又归根返本。因为他在异乡异地已经领悟到求索之物的本性,因而还乡时得以有足够丰富的阅历……”无处还乡的痛感力透纸背,入肉入骨。“返乡就是返回到本源近旁”。遍览林建勋诗歌作品,虽有异乡情结,却可以用故乡统筹化之,读者在诗歌中见到的都是林建勋对故乡的表现。

  爱镶嵌在痛中,情感则漫溢于笔端,这是他送还故乡的最好回报。作为“故乡”的地域性只是一个载体,林建勋借之灌注了丰沛的思想、精神。林建勋写了很多关于牛的诗作,一些诗作笔端如滴鲜血。诗人试图劝告世人,人类只有反思和自然的关系,与其和谐相处,美丽的人性、神性之光才会降临,“我更羡慕,牛群漫过的田野/那片朴素的空白/辽阔的胸襟里闪动着悲悯膊爱的光”。在这首《饮水的牛》一诗中,“主人不看波纹,使劲地/拉紧缰绳。把它/拴进了黄昏/j越来越暗的阴影里”,诗歌针砭了人类的中心主义,更对现实主义、功利主义予以鞑伐。而《一头牛老了》一诗则满是愤懑,”牛老了,累了/再也拉不动犁,驮不动命”,诗人简直出离愤怒,对人类的恶行批判得体无完肤。

  在林氏诗歌中,劳动频繁人诗歌,续接了《诗经》的传统,当然这并非他独创,当代乡土诗歌比比皆是,林建勋的独特性在于极细小之处发现乡土人的情感价值。《蜜蜂》陈述了这样的情愫:“还有谁,比蜜蜂更懂得欣赏/尘世幽深的美/还有谁,比母亲更懂得握紧/低处缓慢的幸福。”林建勋时常打量乡土的亲人,为其灵魂塑形,诗歌中的劳作场景就是人物出场的背景。但《萨满舞》这样的诗歌完全可以写得更加精致人微,诗人有此方面的现场经验,应更加注重萨满仪式的细节描摹,进入捕捉出北方族群特有的精神寄托。若从肉体与精神交缠的关系状写萨满舞,则是一种更高的艺术境界了。

  海子之后,诗人敢写麦子的勇气极为难得,林建勋题为《迎面》的诗歌就是涉水之作,“啊,在车上颠簸的麦子/在库房里熟睡的麦子/亲亲的麦子——/一部分在唾液里溶解/另一部分,成为生活里/周而复始的石头”,展示的就是乡村的生死哀荣的沉痛。林建勋的诗歌不是田园牧歌式的直写或者翻版,更多的是终极关怀。他的作品《幸福》值得关注:

  青草是后来的事。花朵也是

  先是凋零

  小小美人,一节一节地

  弯腰。嘴角含着疼

  眼里流出密

  成熟是后来的事。飞翔也是

  先是枯萎。在风中

  自然地下垂。向大地

  仔细地指认亲娘

  命运的钟摆,雨幕里的

  秋千。不停地摇

  我就这样,静静坐在上面

  等待与幸福

  不期而遇

  林建勋述写的乡土不是符号的象征,它总是复杂的情感指认。诗歌《雪下着》,“花草衰落的容颜/被掩埋。田野里遣落的/几粒豆子/像咖啡里的苦/在味觉里搅拌”,他在写自然风光时,不自觉地裹挟悲伤和苦涩,进入东方的感伤主义情境。悲伤本身就连通着生命的体悟,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春女秋士的说法,林建勋很多诗歌带着悲愤,这首诗的结尾写到了“乡村连着乡村/像雪,在大地上神秘地牵手/在我心上,融成一抹/洁净的光”。林建勋的笔下悲欣交集,从悲伤的事物中发现了活着的意义,做到了“哀而不伤”。林建勋的诗歌多有悲伤存在,却不让人绝望。在他看来,感伤与终极关怀是近邻,带着艺术感的悲伤即是思索人生的奥义。

  值得注意的是,白银纳作为林建勋的“异乡”,几乎等同于“故乡”,同样列入了他的精神地理学。辽阔、荒凉、本真的白银纳,与温暖、狭小的“张家沟村”相对照,是林建勋对生命、自然的体悟的不同现场。

  三、缓慢与宁静

  林建勋的诗歌在平实的叙述中凸现语言的内在张力,彰显了斑斓的语言色彩。郭沫若强调:“语言除掉意义之外,应该要追求色彩、声调、感触。”林建勋的诗歌对色彩的关注较为明显,他笔下的山水不是冷淡的黑白画,而是诸墨具备,构设的画面感较佳。“当作家自觉地将色彩作为一种有意味的艺术符号纳入到文学视野中的时候,文学色彩显现的审美力量同作为绘画的色彩一样直指人心”。

  方苞说“感人以诚不以伪”,林建勋对色彩的运用出自一片赤诚,他的诗歌《内心的涛声》以动衬静,比起单纯地写静景,更容易引入进入静观自得的氛围:

  夜的黑,消磨着仅剩的一盏油灯

  此刻,再也没有什么

  比一张纸更沉静。木头和青草

  思想的纵横,折叠

  文字的凹凸处

  是一个夜行人的内心

  尚未远去的涛声

  诗歌中涌动着精神的内蕴和纸上风景的精彩,林建勋守护着一块净土,一方美境,一处未被污染的精神家园,实实不易。全诗因景启情,虚拟了诗人油灯前伏案准备、静思的情境。作家汪曾祺说:“语言的美,不在语言本身,不在字面上所表现的意思,而在语言暗示出多少东西,传达了多大信息,即让读者‘想见’的情景有多广阔。”美国当代诗人加里斯奈德说过,“每一首诗都是从一个有能量的,舞蹈着的思想领域中产生的,而它自身又包含着一颗内在的种子。诗人的大部分工作就是让这一棵种子生长起来并自己开口来为自己说话”。林建勋的诗歌暗示能随处可见,《够了》则是个中佳作,读来让人觉得精妙超然:

  我有足够的时间爱

  有足够的时间放慢脚步

  看一朵花,怎样一针一线地

  织起花瓣。看牛羊啃过的青草

  怎样吐出新的叶片。看

  大地上行走的蜗牛,怎样驮着家

  以毫米品味幸福

  慢些,再慢些。

  这样我就能看清

  旷野上,一头母牛怎样艰难地

  产下她的牛犊,

  教他站着吃草,俯下身来反刍

  教他慢,像祖辈一样,缓慢地

  缓慢地,犁开自己的年轮

  教他一根一根生长白发

  和皱纹,从容地应对生死

  我有足够的时间珍惜

  有足够的时间追赶

  生命的那汪稳火,如果命运

  只给我一秒的时间

  那么,这一秒,对我而言足够了

  林建勋近年注重诗歌的“慢”和“轻”,以本/诗来看,有时内在的节奏看似舒缓宁静,却暗藏‘巨大的势能,谁能说缓慢移动的冰排逊色于汩汩而下的河水呢? 读者可能注意到,林建勋诗歌内在的收敛与音调激越看似矛盾。他诗中的音调,在当下是少有的硬朗和高亢,而他诗歌中的“宁静”却能艺术地嵌入其中,显示了林建勋多年来不俗的诗艺探索。他的诗简练、干净,不可以制造繁复,在感性中思索,在纯粹中抒情,其超然与智慧来自生命的至诚体悟。

  林建勋喜欢用短章短句去彰显语言力的美,而这样的短促的制式,又与诗人一贯的抒情风格相符合。作品《很多年》有这样的诗句:“从前的光阴,从不同的/角落,跳出来/握紧我的手/我们愿意这样,深爱着彼此”。在这些诗歌短章中,诗人汲取了戏曲的精髓,又杂糅了现代诗歌的技艺,用内在的情感韵律来掌控诗歌的奇妙节奏。“多好啊!我愿意这样/不着装、不纷扰、不蒙尘/像水一样,干净地流尽/最后一滴生命”,这诗句表现出来的那种冥想式的乐感:自然、放松,少见经营痕迹,更多地偏于旋律而不是节奏。“一截树墩,在荒野/多像一个人,猛地蹲下身子/因此,我怕走夜路。我怕/走着走着,有人忽然/从暗处蹿起来,高喊我的名字”,题为《树墩》的诗歌读来顺口,说话般由物及人,将树的命运与人的命运联谊在一起。

  林建勋诗歌透露着歌的韵律,有一种内在的音乐性。“归途的人背着/厚厚的行色/向着飘得最深的那朵云/放声喊娘”(《归途》),诗句中洋溢着虚实相间的艺术质感。以虚写实,情感得以深化,艺术的光辉由此绽放。虚实问题的处理,是对诗人能力的一个考验。“如何把想象与真实结合,使实中见虚,虚中见实,是诗人学力和才力的考验”。

  林建勋的《声声慢》中的诗句值得郑重端详:“慢慢地变成一滴水/慢慢地融入/江河的宽广。”林建勋诗歌一再出现“慢”这个语汇,有着绵长的意味。卡尔维诺一再强调:“我的准备方法一直涉及减少沉重。”慢(或轻,林建勋诗歌中的隐含意象),是一种智力选择,“我只告诉你想知道的,而不告诉你真实”。林建勋诗歌从沉重的肉身飞出轻逸的灵魂,达到意想不到的审美效果。许多平淡的生活细节,平凡的自然景象,一经林建勋款款写来,便显出盎然情趣。慢(或轻),是一种艺术留白。作家莫言的论述不可忘记:“有的空白需要读者在阅读时自己去填充,因为沉默也是一种语言。但我们现在很多作家却不是这样,他们在准备品时恨不得把作品撑破。而这也正是大师和普通人的区别。”慢(或轻),是林建勋在现实中的精神对策,也是卸载生存压力的艺术表达。《车过白银纳》的 “车”作为现代文明的象征只是一闪而过,诗人的目光似乎可以规避着它的存在,作品的最后一节十分浑厚:

  请慢些吧,再慢些。仔细看一看

  这些朴素的面孔吧。我是如此地爱着他彳门。

  我的爱缓慢,卑微,简单。只要稍一驻足

  你就会发现,我的爱

  比终年飘泊在头顸的雾气,还要绵长

  它触及的不是现实的经验世界。而标榜的是人的主体精神如何被自然净化,如何在破碎的世界中找到拯救的力量。“滴水源源地说出心中的惊涛/空枝呼唤着巨大的繁荣与衰败/因为有风/就会有轻轻的步履/就有万物,被缓慢地传送”(《因为风》)。林建勋诗歌山水有道,在丰沛的情感传达的同时,总是不脱教化的色彩,这是一种精神财富,但要防止它容易给诗歌带来外在的硬质伤害。纵观诗人十多年的创作实践,语言风格几无变化,形式上探索较少。一些诗作主题自我复制,诗歌的深度不够,好在诗人年届中年,诗歌进步空间还很大,诗艺的圆融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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